城镇企业养老保险隐性债务规模及未来偿付能力精算分析

王新军

                            （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山东 济南 250100）
　　
　　［摘要］隐性养老金债务产生的主要原因是现收现付制度下实行待遇预定型养老金计划多年累积形成的。隐性养老金债务的大小主要取决于养老保险覆盖面、退休人数、年龄结构、养老金给付水平、退休年龄以及预定利率等因素。选择隐性债务的总精算公式和分支出项目的未来隐性债务精算模型，对山东省养老金未来偿付能力及隐性债务进行预测，从山东省的情况来看，由于“老人”和“中人”隐性债务规模较大，未来十几年将会出现当年收不抵支的现象，偿付能力逐渐减弱，年末滚动结余难以弥补当年收支差额，缺口越来越大。由此可见，在我国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养老金缴费和管理制度迫在眉睫，应做实“个人账户”， 强化基金征缴与监管，探索基金增值新途径。
　　［关键词］养老保险；隐性养老金债务；精算分析；管理模式
　　［中图分类号］ F840.3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4-3306（2006）12-0044-03
　　Abstract： Implicit pension debt originates from many years implementation of the defined  benefit pension scheme under the payasyougo system. The size of implicit pension debt depends on the coverage of the urban and township pension insurance, the number of retirees, age structure of participants, level of pension payment, retirement age and guaranteed interest rate, etc. The author applied a future implicit debt actuarial model to project future solvency of the pension scheme of Shandong province and the size of its implicit debt. The Shandong case shows that, due to the large implicit pension debt of “old people” and “middleaged people”, the contribution received in a certain year will fall short of the payout in the future 10 years or longer. The weakening solvency will lead to expanding shortfall when the yearend rolledover balance fails to make up for the difference between receipt and payout of the year. Therefore it is urgent for China to further improve the pension contribution and management system. Individual accounts should be wellmanaged, contribution receipt and supervision should be strengthened, and new route should be explored fore pension fund appreciation.
　　Key words：pension insurance; implicit pension debt; actuarial analysis; management model
　　
　　一、隐性债务因素分析
　　养老金制度从过去的现收现付企业养老改革为强制实施的社会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的制度,需要继续兑现已经退休的“老人”和已有一定工龄积累、尚未退休的“中人”过去在旧制度下积累的养老金权利,同时为“新人”和“中人”建立个人账户基金积累。“老人”和“中人”在旧制度积累的养老金权利形成了旧制度终止时积累的债务,如果制度保持现收现付制,只要下一代人的缴费能够兑现对上一代人养老金的承诺,计划的财务就是平衡的,不必关心和计算积累了多少需要在将来兑现的债务。当制度从现收现付制向基金制转变时,由于基金制要求债务与基金对应,必然使过去隐藏在现收现付制下的债务显性化,测算制度转轨时的隐性债务,并努力建立与债务相对应的基金积累,已经成为制度转轨面临的首要问题。从精算意义上看,养老金制度的债务是制度对所有参加人员承诺的未来给付精算现值,或者说是所有制度覆盖人口未来得到养老金权利的现值。制度转轨时的债务是旧制度终止时,所有覆盖人口在旧制度下已积累得到养老金权利的现值。它隐藏在过去现收现付制度下,被称为隐性债务。
　　隐性养老金债务（Implicit Pension Debt,IPD）是现收现付制度下实行待遇预定型养老金计划多年累积形成,制度越接近成熟,隐性养老金债务规模越大,清偿的难度也越大。
　　隐性养老金债务的大小主要取决于养老保险覆盖面、退休人数、年龄结构、养老金给付水平、退休年龄以及预定利率等因素。在我国，目前主要存在三种测算隐性养老金债务的方案,即世界银行、科研院所及高等院校分别针对沈阳、上海
　　［作者简介］王新军，教授、经济学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现任山东大学保险与精算研究所所长。
　　和全国的城镇企业职工设计的测算方案。本文在参考有关隐性债务测算方案基础上，从一般意义出发，根据养老保险隐性债务的内涵、形成原因和影响因素并运用精算原理分别给出了隐性债务的总精算模型和分支出项目的未来隐性债务精算模型，并以山东省为例，对山东省养老金未来偿付能力及隐性债务进行了预测，并在此基础上探索了养老保险金的收缴形式和管理模式。
　　二、隐性债务精算模型
　　（一）隐性债务总精算模型
　　根据隐性债务的意义并运用精算原理,可以得出下面隐性债务的计算公式。对于“老人”债务,它是已退休的制度覆盖人口在未来有生之年得到养老金的精算现值,设（TPL）x为x岁职工的债务,Lt,x为ｔ年x岁的职工人数,r为规定的退休年龄,ω-1为存活的最大年龄,Bx为年退休给付,则老人债务为：
　　Lt,x•(TPL)x=∑ω-1()x=rLt,xBrx=Br∑ω-1()x=rLt,x•∑ω-1()x=rLt,xx/∑ω-1()x=rLt,x,xr（1）
　　其中x为x岁每年一元生存年金精算现值，它是“老人”平均退休金给付水平、“老人”人数和“老人”平均年金系数的连乘积。
　　对于“中人”债务,它是“中人”已经得到的养老金权利在计算时点的精算现值,设Bx为从加入养老金制度到x-1岁累计得到的养老金权利,通常用已参加养老保险的年数在退休前参加保险总年数的比例分摊Bx得到,设从y岁参加保险,这时Bx=x-y()r-yBr，那么,“中人”债务为：
　　Lt,x•(TPL)x=∑r-1()x=yLt,xBx r-xpxvr-xr=Brr∑r-1()x=yLt,x(∑r-1()x=yLt,x(x-y)r-xpxvr-x/∑r-1()x=yLt,x)1()r-y,y＜x＜r
　　其中vr-x为利率在r-x年的折现值,r-xpx为x岁的人在r岁退休前存活的概率，(∑r-1()x=yLt,x(x-y)r-xpxvr-x/∑r-1()x=yLt,x)是在老金制度内平均年数系数,可见,“中人”债务正是“中人”人数、退休金平均给付水平、年金系数、参加计划平均年数系数之积除以退休前参加计划总年数的值。
　　以(TTPL)t表示年债务总额,有
　　(TTPL)t=∑ω-1()x=yLt,x(TPL)x（2）
　　（二）分支出项目的未来隐性债务精算模型
　　1．统筹基金养老金支出的精算模型
　　根据我国的就业现状与退休政策,将职工参加工作的平均年龄统一定为20岁,职工平均退休年龄定为58周岁,职工平均工作年限为38年。鉴于退休职工活到90岁以上的概率相当小,为此将职工最高存活年龄设定为与《中国从业人口生命表》一致的90岁,对“中人”在养老保险制度统一实施前（1997年）的缴费和视同缴费年限,统一为从20岁开始缴费。
　　假定未来平均利率水平为r,社会平均工资增长率为q,设第t年社会平均工资为Wt。根据现行制度,“退休中人”和“新人”将领取基本养老金,它由基础养老金和个人账户养老金组成。其中基础养老金按上年度职工社会平均工资的20%按月支付,则未来第t年x岁“退休中人”应领取的基础性养老金为（以2004年为基期）:
　　P1t,x=0.2Lt,xW2004（1+q)t-2004，t＞2004,xr（3）
　　第t年x岁“退休新人”应领取的基础性养老金为:
　　P2t,x=0.2Lt,xWt-(x-20)(1+q)x-20（4）
　　根据现行政策,“中人”还应当加发过渡性养老金,根据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推荐的指数化调整方案,过渡性养老金的计算公式可简化表示为:
　　“中人”过渡性养老金=退休时职工社会平均工资×加入制度时本人缴费和视同缴费年限×计发系数
　　第t年x岁“退休中人”在加入制度时的1996年的年龄为x-（t-1996）岁,在第t-（x-58）年退休,其在1996年前缴费与视同缴费年限为x-（t-1996）-20,则x岁“退休中人”在第t年应领取的过渡性养老金为:
　　P3t,x=βLt,x［x-20-(t-1996)］Wt-(x-58)（5）
　　其中β为过渡性养老金计发系数。
　　2．个人账户支出精算模型
　　我国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实行社会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的模式,目前企业的缴费比例为工资总额的20%左右,个人缴费比例为本人工资的8%。个人账户的基金全由个人缴费积累而成。个人账户月养老金领取额为个人账户基金积累额的1/120,即每年可以领取积累额的1/10。
　　设职工新加入养老保险体系的当年工资为一单位,未来记账利率水平为r,其平均工资增长率为q,则在t年后其退休时个人账户的积累终值为:
　　St＝0.08∑t-1()i=0(1+q)i(1+r)t-i-1=0.08［(1+q)t-(1+r)t］/(q-r)（6）
　　如果q=r，则St=0.08t。
　　第t年x岁“退休新人”（x≥58）在第t-（x-20）年加入养老保险体系,则x岁退休新人”在第ｔ年应领取的个人账户养老金为:
　　P4t,x=Lt,xW1996S58-x+(t-1996)/10（7）
　　3．在职与退休职工死亡支出精算模型
　　根据规定,在职职工身故后,其个人账户上积累的资金将全额退还给其受益人,如退休后身故,将退还其个人账户上未领取完的部分（分10年领取）。设x岁职工在一年内死亡的概率为qx,在第t年,x岁“在职中人”个人账户共积累了t-1996年,则该人因身故而应返还的死亡给付金为：
　　D1t,x=0.08Lt,xqxSt-1996W1996（8）
　　第t年x岁“在职新人”个人账户共积累了x-20年,则该人因身故而应返还的死亡给付金为：
　　D2t,x=0.08Lt,xqxSx-20Wt-(x-20)（9）
　　设第t年x岁退休职工在退休时个人账户养老金积累额为St,x,则只有当x＜68时,才有个人账户剩余养老金予以返还,则该职工因身故而应返还的死亡给付金为：
　　D3t,x=Lt,xqxSt,x(68-x)/10（10）
　　三、隐性债务测算与偿付能力分析案例
　　近十年来,职工的名义工资增长率大都在10%左右,而目前的利率水平仅为2%,以山东省为例进行分析，假定今后山东省的经济和金融形势保持相对稳定,在最乐观的预测下,假定2025年前职工的平均工资保持7%的增长率,2025年～2050年平均为5%,继续保持低利率,平均利率水平设定为3%。
　　图1历年离退休人数
　　图2历年参加养老保险的职工人数
　　对退休“老人”的退休工资变动,按国际通行标准,以社会平均工资增长率的60%调整（δ=0.6）。关于“中人”过渡性养老金的计发系数,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的标准是按1.0%～1.4%计发,假定计发系数取为1.3%,这样制度建立后即退休的“中人”养老金替代率大致为70%左右,与目前“老人”的退休金替代率基本接轨。
　　山东省离退休人员的人数是逐年递增的（详见图1），可以看出，其趋势基本上是平稳增长的。进一步，可计算出每年基本上按年增10万退休人员的速度递增， 2002、2003、2004三年的增长率分别为5.10％、6.27％和5.50％，也可以说速度是缓慢增长的。
　　山东省参加养老保险的在职职工的人数（年底数）增长缓慢（见图2），在2001、2002年参保的职工人数非但没有增加，反而有所下降，在2003年增长14.89％，2004年增长8.94％，平均增速在5％左右，与城镇人口的增长率相差不多。
　　根据上述有关计算公式预测，未来山东省的养老金支出的规模如表1所示。
　　从表1看,根据隐性债务的预测公式测算,山东省的社会养老保险基金大约将从2020年（甚至更早一点）开始出现当年收不抵支的状况。但是由于前期的年末滚动结余，总的收支差额还为正值并逐渐开始下降,大约到2040年左右即便加上前期的年末滚动结余也不足以抵消每年庞大的赤字数据。
　　四、几点启示
　　通过上述养老金隐性债务和偿付能力的个案分析，我们清楚地看到，由于“老人”和“中人”的隐性债务的规模较大，从山东省的情况来看未来十几年就会出现当年收不抵支的现象，偿付能力逐渐减弱，年末滚动结余难以弥补当年收支差额，缺口越来越大，这种现象具有普遍性。由此可见，在我国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养老金缴费和管理制度迫在眉睫，并应着重解决好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 做实“个人账户”
　　养老金空账运转的危害性特别大，从债务关系来看，养老金的空账运转是现在向未来透支，是老一代向年轻一代的透支。改革要解决的养老金危机实际上并没有完全解决，长此下去必然蕴藏着巨大的资金风险，也会降低改革后新制度的信誉，从而动摇新制度的根基。养老保险基金抵御未来人口老龄化高峰来临时的支付能力也将失去保证，对“新人”的社会保障承诺也将失去资金保证，制度性的风险令人担忧。为此做实个人账户措施可以考虑学术界的一些建议：政府财政补贴；增加新的税收来源；发行国债和变现部分国有资产等。
　　（二） 强化基金征缴与监管
　　1．按照《社会保险费征缴暂行条例》规定，进一步强化基金征缴手段，杜绝“协议缴费”、用工不缴费等违规行为。增强政策约束机制，使基金征缴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努力营未来山东省养老支出的规模预测
　　表1（单位：万元）
　　年份()当年
　　收入()当年支出老人()中人()新人基础()过渡()个人()基础()个人()死亡
　　支出()总支出()当年
　　收支
　　差额()年末
　　滚存
　　结余()收支
　　差额2005()2 403 671()961 439()350 451()716 138()33 860()－()－()35 771()2 061 924()341 747()1 406 702()1 748 4492010()5 261 871()783 931()1 228 272()2 225 049()269 703()－()－()124 737()4 962 534()299 337()2 291 369()2 590 7062020()11 518 753()261 310()4 273 141()5 932 314()1 403 821()－()－()518 106()11 943 577()-424 823()3 732 398()3 307 5752030()25 215 682()10 326()12 179 469()8 686 220()6 013 441()－()－()1 841 053()28 745 198()-3 529 516()6 079 683()2 550 1672040()55 199 602()－()13 498 756()7 261 464()5 310 063()22 830 457()15 872 335()4 409 416()69 182 491()-13 982 889()9 903 163()-4 079 7262045()81 671 131()－()12 603 428()5 909 475()3 782 371()45 699 175()31 783 809()7 549 398()107 327 657()-25 656 526()12 639 225()-13 017 3012050()120 837 349()－()10 127 386()4 371 552()2 735 115()77 182 723()56 974 265()15 113 889()166 504 930()-45 667 581()16 131 210()-29 536 372（下转第72页）保险研究2006年第12期风险管理INSURANCE STUDIESNo.12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