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资本——保险业风险管理新趋势

李艳华 张晨松 汤洪洋

                             （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北京 100031）
　　
　　［摘要］随着《国务院关于保险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出台，金融混业经营的步伐越来越快，投资渠道进一步开放。在现行环境下，中国保险监管机构如何结合国际保险监管的发展，全面监管保险公司风险以及保险公司如何科学地管理风险，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已经迫在眉睫。目前，许多行业开始利用经济资本的技术，描述、量化和管理公司所面临的风险。对保险公司而言，经济资本不仅能有效解决旧的偿付能力监管问题，而且，保险公司还可以运用经济资本加强风险管理和资本管理，使资本分配更有效率，使绩效评估更加合理和完善，使保险产品的定价更为科学并优化产品价值管理。
　　［关键词］经济资本；保险监管；风险管理
　　［中图分类号］ F840.3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4-3306（2006）12-0047-03
　　Abstract： Along with the issue of “State Council’s Opinions on Reform and Development of the Insurance Industry”, the pace of crossoperation among financial services industries has picked up and investment channels keeps broadening. Under this environment, it has become an urgent task for the insurance regulators and insurance companies to study the question of how to manage insurance risks scientifically with a consideration of experiences and practices of foreign insurance regulators and companies. Currently, many industries have adopted the economic capital technique to describe, quantify and manage their risks. For insurance companies, the method of economic capital can not only solve the problems engendered by the solvency margin regulation method, but can strengthen insurers’ risk management and capital management, making capital allocation more efficient, performance appraisal more rational, product pricing more scientific, and product value management more optimized.
　　Key words：economic capital; insurance regulation; risk management
　　
　　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发展，中国保险业市场竞争水平不断提高，保险产品不断推陈出新，保险产品的设计也从传统型寿险产品到分红产品、投连产品，再到目前市场上开始销售的万能产品。另外，保险资金投资渠道不断拓宽。2006年，保监会还允许投资国家基础建设项目，据悉，不久还将允许投资国际开发机构人民币债券、资产证券化等金融产品。随着《国务院关于保险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出台，金融混业经营的步伐越来越快；监管机构如何全面监管保险公司或集团风险以及保险公司或集团如何科学地管理风险，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已经迫在眉睫。
　　现行保险公司或集团的风险管理主要遵照监管机构的监管要求，以偿付能力管理为核心。保险公司必须具备足够的偿付能力，才能保障被保险人的利益。偿付能力的监管模式主要可分为欧盟体系和北美体系。欧盟体系主要是通过对固定比率的规定确定法定最低偿付能力标准，保险公司的实际偿付能力或偿付能力保证基金不得低于法定最低偿付能力。该体系的主要不足之处在于不能充分反映所有的风险，比如资产风险、运营风险，以及最重要的风险——资产负债不匹配的风险。这种方法依赖于保单准备金的提取，高的准备金导致高的资本要求，而低的准备金导致低的资本金要求，缺乏透明度以及没有和业务所蕴涵的真正经济价值挂钩等。而北美体系主要采用了风险资本方法（RBC），以保险公司的实际资本与风险资本的比率作为指标，通过指标值的变动，决定应采取的监管措施。虽然,这种方法使用了详尽的因子，比欧盟固定比例法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这种方法本质上还是一种因子法。也就是说，从过去的经验数据和平均意义来看，偿付能力要求是可行的，但是不能反映每项业务的特有风险，以及未来新形势和发展的变化。特别是当前的
　　［作者简介］李艳华，国际内部注册审计师、中国注册会计师，现任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首席风险官、稽核负责人和合规法律负责人；张晨松，北美精算师、中国精算师，现任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风险管理部总经理；汤洪洋，金融风险管理师、证券执业人员，现任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风险管理部资产风险管理经理。
　　RBC因子并没有反映目前流行的万能寿险等现代产品中隐含的保证和选择权的风险。
　　由此可见，仅仅以偿付能力作为风险管理的终极目标，显然是不能全面反映保险公司或者集团面临的风险，也达不到监管机构保障被保险人利益的目的。因此，国际上许多大型保险、银行金融集团，为更好地管理金融企业经营中所面临的风险，正在探索研究并已经逐步实施一种新的风险评估方法，即经济资本。
　　一、经济资本体系概况
　　经济资本是基于全部风险之上的资本，是一种虚拟的资本。经济资本是当代金融业高度发达和面临风险日趋复杂的客观现实下，开始注重内部资本管理，并出现了超越资本监管的要求而产生的全新的风险管理理念。经济资本不仅能防范风险，而且能创造价值。经济资本是在给定的偿付能力标准下，在极端的市场、商业以及营运条件下，仍旧保持偿付能力以及业务正常运作所需要的资本。经济资本的定义包含两个要点，一是衡量极端情况下潜在的损失（例如，一百年发生一次的事件）。二是衡量损失使用经济价值，而非账面价值。另外，经济资本的计算还要考虑特定的信用级别或者置信区间以及合理的时间跨度。
　　由于经济资本是针对公司面临的风险对公司市值盈余的影响而要求保险公司持有的以保持一定信用评级水平的资本，所以计算经济资本首先需要对风险进行定量描述。保险公司或集团面临的风险主要有：市场风险、信用风险、保险风险、商业风险和运营风险等。
　　（一）市场风险经济资本
　　市场风险指因股市价格、利率、汇率等的变动而导致价值未预料到的潜在损失的风险。因此，市场风险包括权益风险、汇率风险、利率风险以及商品风险。利率风险是寿险公司的主要风险，它包含资产负债不匹配风险。
　　计算市场风险的方法主要是在险价值（VaR），它是在正常的市场条件和给定的置信水平（Confidence interval，通常为99%）上，在给定的持有期间内，某一投资组合预期可能发生的最大损失；或者说，在正常的市场条件和给定的持有期间内，该投资组合发生VaR值损失的概率仅为给定的概率水平（即置信水平）。计算VaR的方法主要包括方差—协方差法（Variance Covariance Approach）、历史模拟法（Historical Simulation Method） 和蒙特卡罗模拟法（MonteCarlo Simulation）。
　　方差—协方差法是假定风险因素收益的变化服从特定的分布，通常假定为正态分布，然后通过历史数据分析和估计该风险因素收益分布的参数值，如方差、均值、相关系数等，然后根据风险因素发生单位变化时，头寸的单位敏感性与置信水平来确定各个风险要素的VaR值；再根据各个风险要素之间的相关系数来确定整个组合的VaR值。当然也可以直接通过下面的公式计算在一定置信水平下的整个组合（这里的组合是单位头寸，即头寸为1）的VaR值，其结果是一致的。
　　VaR=K(α)×σF=K(α)×∑Ii=1∑IJ=1xj×xi×ρij×σi×σj
　　公式中表示整个投资组合收益的标准差,σi、σj表示风险因素i和j的标准差,ρij表示风险因子i 和j的相关系数,xi表示整个投资组合对风险因素i 变化的敏感度,有时被称为Delta 。在正态分布的假设下,xi 是组合中每个金融工具对风险因子i 的Delta之和。
　　历史模拟法以历史可以在未来重复为假设前提,直接根据风险因素收益的历史数据来模拟风险因素收益的未来变化。在这种方法下,VaR 值直接取自于投资组合收益的历史分布,组合收益的历史分布又来自于组合中每一金融工具的盯市价值（Mark to Market value），而这种盯市价值是风险因素收益的函数。具体来说，历史模拟法分为三个步骤：为组合中的风险因素安排一个历史的市场变化序列，计算每一历史市场变化的资产组合的收益变化，推算出VaR值。因此,风险因素收益的历史数据是该VaR 模型的主要数据来源。
　　蒙特卡罗模拟法即通过随机的方法产生一个市场变化序列，然后通过这一市场变化序列模拟资产组合风险因素的收益分布，最后求出组合的VaR值。蒙特卡罗模拟法与历史模拟法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采用随机的方法获取市场变化序列，而不是通过复制历史的方法获得，即将历史模拟法计算过程中的第一步改成通过随机的方法获得一个市场变化序列。市场变化序列既可以通过历史数据模拟产生，也可以通过假定参数的方法模拟产生。由于该方法的计算过程比较复杂,因此应用上没有前面两种方法广泛。
　　（二）信用风险经济资本
　　信用风险是指债务人或交易对手未能履行金融工具的义务或信用质量发生变化，影响金融工具的价值，从而给债权人或金融工具持有人带来损失的风险。信用风险由三个部分组成：违约风险、信用差别风险和信用迁移风险。
　　现代信用风险计量模型构建于现代金融理论基础上，应用金融市场数据分析债务人的信用水平，不仅关注违约，更注重债务人风险水平的波动，同时，试图将资产组合效应考虑在内。现代信用风险计量模型以J.B.摩根1997年推出的Creditmetrics模型、KMV公司的KMV模型以及瑞士信贷的CreditRisk+模型为代表。
　　Creditmetrics模型的基本思想是信用风险取决于债务人的信用状况，而企业的信用状况由被评定的信用等级表示。因此，信用计量模型认为信用风险可以说直接源自企业信用等级的变化，并假定信用评级体系是有效的。信用计量模型的基本方法就是信用等级变化分析。转换矩阵（Transition Matrix一般由信用评级公司提供），即所有不同信用等级的信用工具在一定期限内变化（转换）到其他信用等级或维持原级别的概率矩阵，成为该模型重要的输入数据。根据转换矩阵所提供的信用工具信用等级变化的概率分布，同时根据不同信用等级下给定的贴现率就可以计算出该信用工具在各信用等级上的市场价值（价格），从而得到该信用工具市场价值在不同信用风险状态下的概率分布。它同时强调资产组合投资具有降低非系统性风险的作用和单一的信用工具放入资产组合中衡量其对整个组合风险状况的作用，而不是孤立地衡量某一信用工具自身的风险。
　　KMV模型的基本思想是所谓的EDF，即预期违约频率（Expected default Frequency）。它是指受信企业在正常的市场条件下，在计划期内违约的概率。违约被定义为受信企业不能正常支付到期的本金和利息，而且被认为在企业的市场价值（可用企业资产价值表示）等于企业负债水平时就会发生，因为此时该企业即便将其全部资产出售也不能完成全部偿还义务，因而在概念上会发生违约。正是基于对违约的这种理解，企业市场价值或资产价值的违约触发点（Default point）被设定为与企业负债水平相等的企业资产价值水平。EDF就是根据企业资产价值的波动性（通过该企业股票在市场上的波动性测算出来）来衡量的企业目前市场价值或资产价值水平降低到违约触发点水平的概率，即违约概率。有关KMV的信息被包含在公司上市交易的股票的价格之中。因此，只要分析公司的股票价格水平及其变化，就可以得到EDF，即与该公司进行信用交易所面临的信用风险。
　　CreditRisk+是一种基于保险精算技术的信用风险度量方法。它几乎是完全从概率论的基本方法出发推导出损失的概率分布，它完全不要对违约发生的原因作假设，这使它具有相当的一般性，也使它的假设及数据要求降到最小。它考虑在一段时间内有多少个债务人可能会违约以及对这些债务人的风险暴露是多大，进一步计算这些可能的违约事件带来的损失是多少。很显然，在这种基于精算方法的模型中，对违约事件的发生原因没有任何假设，只是认为它是事件的一种状态而已。这是CreditRisk+的一个重要的特征和优势。
　　（三）保险风险经济资本
　　保险风险指产品定价和准备金不能有效地覆盖因未来的索赔发生的频率、程度、时间以及退保等方面估计不准而造成的损失，保险风险包含：死亡率风险、退保率风险、发病率风险、年金死亡率风险、财产和意外风险。保险风险经济资本计算方法是，它将风险因子（包括死亡率，寿命，残疾，恢复，失效和资本金选择权）的变化对市值准备金产生的影响数量化，即将未来的现金流贴现。假设风险因子的变化服从一定的分布，给定敏感性，各个独立的风险因子对市值准备金产生的影响就可以计算出来，然后再考虑各因子的波动性及因子间的相关性，将各因子联合起来，产生标准的离差分布。这样就计算出保险经济资本。
　　（四）商业风险经济资本
　　商业风险指在重大危机过后，保险业务的未来收入不能覆盖未来的费用——不包括这些已经被其它种类风险所包含的费用和收入项目。商业风险是由于人们对未来可能发生的费用、已经存在的商业竞争（持续性）和未来如何重新定价的不确定而引起的结果与预期之间的偏差。商业风险经济资本以业务规划为基础，采用情景分析法计算。
　　（五）运营风险经济资本
　　运营风险指由于不充分的或者无效的内部流程、人员、系统等方面以及失败造成损失，或者由外部事件（例如欺诈、电脑系统崩溃）造成损失的风险。
　　运营风险量化方法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即自上而下的方法和自下而上的方法。自上而下法适用于把集团看作一个整体，或者按照业务种类、产品种类等计算风险资本，具体包括基本指标法、多种指标（标准）法、同类机构比较法等方法；自下而上法则按照单个业务流程计算出所需资本后，再加总计算出整个业务种类甚至整个集团所需的风险资本，具体包括专家判断法、高级计量法、统计法等方法。
　　（六）经济资本的整合以及资本充足率
　　以上计算出的经济资本是由每个独立的商业部门的独立风险类别所决定的。由于最坏的情景不可能同时发生，所以考虑到保险公司内部风险类别之间的相关性，通过风险整合可以得到保险公司总的经济资本需求。正是由于存在风险的分散，所以，大大降低了公司总的风险或者对可用资本的要求。
　　为了理解可用资本，首先了解什么是经济价值。经济价值指用基于当前市价的方法计算的未来现金流的现值。对于公司而言，它包含两个方面，一是所有资产的价值应该是市场价值，二是所有负债的价值应该是建立在无套利原则上计算出的市场价值，即包含了期权的价值。
　　在此基础上，市值化公司资产和负债。资产市值和负债市值的之差就是可用资本，保险公司或集团正是利用可用资本抵御各种风险。通过可用资本和经济资本两者的对比就可以得到公司的偿付能力是否充足以及充足程度。
　　二、经济资本的作用
　　（一）经济资本在风险管理中的作用
　　首先，由于经济资本注重风险的模型化和定量计算，以严密的模型为依托，使风险计量更为谨慎、周密，因此，经济资本可提高风险管理的精密度。其次，经济资本直接反映保险公司或者集团的风险状况。它可以方便地进行分解、合并，清楚地显示各部门和各项业务的风险水平，增强风险防范的主动性；再次，经济资本作为一种虚拟资本，当它在数量上接近或超过可用资本时，说明它的风险水平接近或超过其实际承受能力，这时要么通过一些途径增加实际资本，要么控制其风险承担行为；最后，经济资本参与业务战略规划。在制定战略规划时，不仅要考虑业务的发展，而且还要考虑业务发展与所面临的风险变化之间的关系，提高业务发展规划制定的科学性，推动保险公司或集团持续健康发展。
　　（二）经济资本在产品管理中的作用
　　在产品管理时，通过经济资本风险衡量，不同产品的风险有了可比性，再通过产品的内嵌价值分析或者利润分析，就可以改善有效业务部分的价值，优化业务组合，使保险公司向价值管理方向迈进。另外，运用经济资本还可以更加科学地对产品进行定价。
　　（三）经济资本在绩效评估中的作用
　　经济资本是科学的业绩衡量的主要要素之一。无论是股东评价保险公司业绩，还是保险公司或集团（下转第53页）保险研究2006年第12期风险管理INSURANCE STUDIESNo.122006